那年锦书

  日子重叠,光阴翻转,相识的人已经相远,相爱的人已经相忘,时间与距离冲淡了我们素来的感情,却冲不走那时年华里最美的记忆。向前的时间,越后的过往,你还记得我的容颜,我却忘了你的微笑。然而,几经流转,也许,我们早已忘了彼此,早已陌路,我却不会忘记,那一年,关于我们的,一纸锦书

  佳期不候,深情悠悠,素色年华里,我曾与他有过几纸之交,没有相见,没有面谈,只有印在纸上的字,让我明白他那时眼里饱含的深情。即使面对面相遇,也如陌生人一般,然而,除了眼神与纸上的字,我们没有任何交流。直到今天,我也没弄明白,到底是什么原因,我们连做朋友,哪怕只是非常普通的朋友的勇气都没有。难道,年少时的感情就应该藏着掖着吗,一旦曝光,就连抬头面对的机会,都没有。

  都说情窦初开的年纪是纯洁的,那时萌芽的感情也是干净的。懵懂的我们就像做了错事后的相逢,低着头,不敢看一眼彼此。我们,每一次,没有声音的擦肩,都是那么饱含深意,却始终不敢相认。

  那一年,我14岁,初中一年级。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,班里的一个女孩子给了我一封信。我以为还是一周一次通信的小学闺蜜送来的。急忙打开,第一行就懵了,我吓得不知所措,连忙把信丢给好朋友,说,这好像是一封情书,你先帮我拿着,待会儿没人了再看。那个年纪的我迈过儿童期,什么都不懂,根本就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。

  放学后,好朋友拉着我跑到教学楼背后,我这才仔细看了一遍。原来,他是我小学同学,自从五年级,他转学到我们班,就一直坐在我身后。我突然明白了,小学毕业时,同学们争着要我照片,他和别的同学差点打起来的用意。信的内容很长,好朋友比我还童真,一个劲儿地说,他好恶心。我则感觉他在向我倾诉。这件事情像一块石头一样,压在我心上,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,也一直没有回复他。只是,后来,每次见到他,我都能感觉一股不一样的眼神。而我,也只是害羞地躲着他。

  事情过去了大概半个月,有一天下午放学,我还在教室磨叽。打扫卫生的同学突然递给我一个新的本子,上面还写有我的名字。他说,这是那谁谁谁送你的。我说,我不要,你替我还给他,并谢谢他。他说,我不还,要还你自己还。就在我们推搡的时候,过来一个调皮的同学,你们不要,我要了,给我吧。他刚拿过去就大声读了起来。原来,里面还夹有一封信,我急忙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。可惜,一大群人围了上来,我死命地拿着信就跑了,后面传来哄笑声。

  还是他写来的,他说没见到你的回信,我就又写了,如果你一直不回,我就一直写下去,直到你回为止。

  情窦初开的我们哪里懂得这些,整天只知道学习和瞎玩的我从此有了心事,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。最后还是听了好朋友的话,不理他。但每次在做完早操散场时,我都能看到,他等在那里,但我走过去,他又不说话,亦如后来的每次擦肩。之后又收到几封信,见我没回,他也就不再写了。我也喜欢上了邻班的帅班长,也渐渐把这事淡忘了。

  生活永远都比小说精彩,该相遇的终会相遇,,该发生的也一定会发生。而,这其中的缘分与巧合却又像是做过某种精心的安排。

  高三复读的时候,我们班转来一个理科班的女孩子,也就是他后来的女朋友。而莫名其妙的是,她竟然和我成为同桌。自从那件事以后,我和他形同陌路,甚至没有多说过一句话。高中,我在文科班,他在理科班,同学里有和他要好的朋友,他也会经常来我们班玩耍,只是我们相遇,还是不说话。他会刻意地看我一眼,我也会刻意地看他一眼,然后就相互远离了。即使一群人在一起,不得不说话时,我们也显得非常陌生,陌生地从来没有人知道,我们,曾经是小学同学,我们,曾经有过故事。

  她女朋友转到我们班却成了我的同桌。我每天都能见他在教室门口等她,每次和我的眼神相遇也是匆忙离开。我不知道我内心的翻滚是一种怎样的情愫,而他看到我又是怎样的感觉。我们,真的,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过。而同桌经常说起他的时候,我总是以嗯,额的词语敷衍,看来,他并没有告诉他女朋友,我们之间的故事。

 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,她女朋友竟然和我考了同一所大学。幸好,不是同一个专业。我会经常在校园见到他俩,而不巧的是,见到他俩的时候,我总是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。当他女朋友上前和我打招呼聊天时,我总能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在打量着我身边的男孩子。那时的场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,总是匆匆几句话就离开了。

  他们的故事在继续,想必,他也从他女朋友那里知道我的消息,包括我考研,因为考研的那段日子,我和她女朋友又相遇在学校新开的自习室。这到底是怎么了?越想躲开的人越会遇到。

  我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见他是几年前了,而他最终也和那个女孩子结婚了。而直到如今,我和他,那纸锦书,就像一个未解之谜,没有清晰在我们彼此心中。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像那几封信一样,模糊地不知所措。也许,那就是年少时的感情应该有的样子吧。

  那一年,一纸锦书,我从墨迹里知道他的心事,懂的他的深情,却也将我们隔开,即使近在咫尺,却永隔天涯。我们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墙,虽然将彼此看得清清楚楚,却无法触摸。我们的缘分,如影随形,却只能用眼神相离,却一直没有解释的机会。

  很多年过去了,我会常常想起那一纸锦书以及字里行间的深情。
  (文/墨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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